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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就在此处,胡歌:《繁花》补齐了我的记忆拼图

来源:网络推荐 浏览次数:32次 发布时间:2023-12-31

“常有人问我为什么接《繁花》,我想,因为我的生活有一部分就在《繁花》里。”

12月30日,胡歌在上海图书馆东馆度过了大半日。他先接受媒体的轮番采访,为了沪语版《繁花》在1月2日东方卫视黄金档上星首播做宣传;又在入夜时分会同伊琍、陈龙,一起与上图的读者畅聊拍摄的台前幕后。

大家关注的点很多大同小异。可胡歌不套模板,每次尝试在回答里加点新的解读,带着他随剧情推进、各方反馈得出的最新体会。但关于《繁花》,他至少有两件事没有改变:特意用“沪普”来表达,几乎言必及“记忆拼图”“认知拼图”。

从上海城市集体记忆中来的《繁花》,无论小说或电视剧,有一部分也已经留在了上海市民胡歌的身体里。

“我如饥似渴地阅读《繁花》”

电视剧《繁花》的主线剧情落在上世纪90年代。那是现实中胡歌上小学的光景,更是他父母一辈的繁花似锦。

潮起潮涌的时代,在凭海临风的上海,生活和城市日新月异。留在少年胡歌印象里的1990年代是片段式、截面的,成年人的奔忙、开始喧嚣起来的城市,投射在一个小学生的视角里颇有些“肤浅”。“只记得父亲和他的朋友们都很忙,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,好像一天到晚在讲做生意、找机会,外地的朋友也常来家里聊,人来人往。”妈妈相对传统些,担心机遇的背面是风险,就像《繁花》里讲的“有人一夜暴富,有人半日归零”。城市一年一个样,每个生活在此处的人都有实感。但外面的世界究竟发生着怎样的变化,胡歌说,少年的他是一知半解的。

所以,当有一部小说描写父辈的漫长青春、他们那代人所经历的人和事,一切似乎不可阻挡,《繁花》注定会成为一个传奇、一部作家金宇澄用沪语写给城市的史诗。

胡歌说:“我如饥似渴地阅读《繁花》。”小说里有沪生、小毛他们的故事,有胡歌自己未曾经历、而祖父母和父母用“不响”来回应的时间故事。小说里当然更有胡歌成长的、也是如今电视剧里的1990年代。“它补充了我对上世纪60年代的认知拼图,也补齐了我对1990年代的记忆拼图。”胡歌说,每个人的记忆都是主观的。1990年代的黄河路于他,就是灯火辉煌、一片霓虹的代名词,“剧里我们看到的色彩、节奏、状态,其实与我们对那个时代的感受、对当时人的那种亢奋精神状态的记忆,是统一的”。

这两天更新的剧情,小宁波嚷嚷着要跳黄浦江,结果分不清两条母亲河,错跳了苏州河,宝总下去救人,不会游泳反被小宁波救了。一场让观众捧腹不已的戏,背后连着胡歌独特的片场感动。那天刚拍完,王家卫照例在监视器前看回放,“王导习惯,看回放要放音乐的,那天他放了《美国往事》的音乐,我忽然就特别感动,想到了父亲。”他说,以前觉得父亲说的那些朋友间人来人往热火朝天的故事,多少有些荒唐、好笑,将信将疑。“那一刻我信了,我想,我没经历过,不代表它们不存在。”《繁花》的“繁”,腾达的、市井的,明亮的、黯淡的,风情万种的、浪奔浪流的,可能都是每个人记忆中的一块形状独有的拼图。

“有一点,我和阿宝一样”

“独上阁楼,最好是夜里。”是小说《繁花》的开头,也是剧集《繁花》的引子。阿宝一个人独上阁楼见爷叔,适逢上海经济腾飞的前夜,他抓住了机遇。王家卫的光影下,一文不名的阿宝乘风直上成为宝总。

“剧里的阿宝跟小说不完全一样,故事聚焦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那段。”胡歌坦言,王家卫确实与他提过,把原著小说里的沪生、小毛都交付他来演。采访现场,胡歌倒抽一口冷气,只是个提议,“我两天没睡着”。

王家卫终究是没执行那个大胆的实验。就像《东邪西毒》王家卫单拎出欧阳锋、黄药师等几个角色一样,剧集《繁花》,他也只取小说里的一瓢饮,以阿宝的奋斗史作主线。

围绕阿宝,各路人马悉数登场:运筹帷幄的爷叔、“出窟兄弟”陶陶、红袖添香的玲子、重情重义的汪小姐、风情万种的李李,连同菱红、葛老师、魏总、范总……一幅30年前上海市民的众生相、黄河路上的繁花图徐徐展开。

王家卫曾告诉他:阿宝这个角色,想要找李逍遥的感觉,“为一口气,不服输”。胡歌深深认同导演的解读,觉得他和阿宝最大的相似点是“争一口气”:“我和阿宝一样,别人越说我不行,我越要争口气。”也像那个年代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一样,他们想要在时代浪潮里抓住机遇,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命运。但经历时代起起伏伏后终会发现,什么才最珍贵。胡歌说:“对阿宝来讲,最重要的是情和义”。

演绎阿宝和宝总,最直观的区别靠发型分辨,大背头梳上去是宝总,刘海放下来是阿宝,“头发是伊一只开关”。穿过皮囊、服饰再往深处挖掘,“阿宝身上是野蛮生长、自由无畏,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;宝总身上的东西更复杂些”。胡歌借民间的说法来比喻,“那个年代的上海是杯‘鸡尾酒’,底层是八十年代的质朴,上层已有经济腾飞的浮华感、绚烂感。这个说法在阿宝身上也成立,但不管他是阿宝还是宝总,他身上永远有阿宝的底色”。

与其他剧集不同,《繁花》不仅有普通话和沪语两个版本,胡歌还以主人公的口吻出现在旁白,跳出镜头下的角色和时代去回溯那一卷人与城市的奋进图。“王家卫导演说,不要播音腔,但旁白的词某种角度也是在阐述一段历史,所以也不能太生活化。”

配旁白的周期比想象中漫长,演员跟着导演反复调试,寻找与剧中故事若即若离的那条边际线。就是在这过程中,胡歌得以站在他者的视角重新望向自己塑造的角色:扬名立万的宝总见过大王蛇、仙鹤松针的排场,可依然爱一口腐乳过泡饭。

“繁花电影学院”

孙悟空与猪八戒、分针与秒针、天空与大海——早在《繁花》开播前,胡歌就用三组词来描述剧中阿宝与玲子、汪小姐、李李的关系。

但剧集播出,解读就交给了观众。有人为玲子身上又嗲又作的独特劲头着迷,有人喜欢汪小姐和阿宝之间识于微时的情分,也有人觉得李李和宝总单是眼神交锋已让人回味无穷。

“我好像听说网上有‘站队’的。”胡歌笑言。他回忆,自己在拍摄中也无数次问导演,阿宝到底会跟谁在一起。因为有些惶恐,不知道怎么演。直到有一次,他看到英格丽·褒曼的采访,拍《卡萨布兰卡》,她也曾遇到类似“我爱谁”的问题。结果,导演给英格丽·褒曼的答案是:“我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结局会往哪里发展。”跨越时空和文化背景,情感是人类共通的,那一刻,胡歌放下了那些纠结。正是因为“不知道”,让英格丽·褒曼的表演充满了暧昧的不确定性,“可能这种不确定性恰恰成就了《卡萨布兰卡》。所以,我也在表演中这样演”。

其实,与阿宝相处的时间越久,胡歌心里的答案越清晰,“《繁花》的情感重点,讲的不是爱情,而是爱,是更大的一个概念”。

比如,在阿宝成长过程中,玲子一直帮他、做他的后盾,“夜东京”也堪称避风港、保险箱。所以当宝总在黄河路叱咤风云,但只要切换到“夜东京”,“他都是昂首挺胸进去,灰头土脸出来”。看上去,阿宝总让着玲子,“可一旦这层‘谦让’给其他人造成影响,阿宝是会有所改变的”。

又比如,听闻宝总到诸暨“单刀赴会”,汪小姐雨夜驱车千里,他陪她蹲在车边忆往昔“你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”,当年外贸大楼茶水间氤氲的水汽升腾出相扶相持的微时,无比动人。但胡歌觉得,无论阿宝还是汪小姐,或者更多故事里的年轻人,身处火热的改革开放初期,大家的注意力都在“如何齐头并进地,在充满机遇的当下闯出自己的天地”。

假如一定要从《繁花》里找一个阿宝的“官配”,也许爷叔才是最让人信服的一个。有场戏,爷叔回头看阿宝。“几秒的眼神里万语千言,爷叔好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。”胡歌说,“那一刻,我感受到、触动到了。”

事实上,对电视剧制作而言,《繁花》三年的拍摄期称得上漫长。说不疲惫是假的,但一群人跟着大导演拍戏、跟着演员里的“老法师们”学戏,大家打趣《繁花》剧组宛如“繁花电影学院”。他们学前辈的敬业和专业:片场的王家卫,事无巨细、亲力亲为,除了导戏,灯光、服装、美术,各个部门他都要管,每天收工后还要和制片团队开会,每天睡不了几小时;滑稽戏出身的陈国庆则是剧组的上海话指导,“我们有拿不准的就能问阿庆老师”;饰演爷叔的游本昌老师已90岁高龄,三年时间,作为与他对手戏最多的阿宝,胡歌能明显感受到游老爷子的消瘦,“但只要一开机,他马上精神矍铄,从无倦怠感,也几乎不在剧组提要求,让人佩服”……

三年的打磨当然值得,也当然会在演员的表演生涯里留痕。戏里戏外的好兄弟陈龙说,杀青那天,他怅然若失,几乎要流下泪来。胡歌讲:“其实早在遇到王家卫导演前,我已经生活在了《繁花》里。”

图丨周潘、剧照

文丨王彦

来源:文汇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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